名詩人蕭蕭推薦序
羅愛以孵夢.孵夢成詩也成林 我認識的愛羅是《孵夢森林》裡的愛羅,也可以說是這兩年(2012-2014)寫詩的愛羅。時間上,兩年之前的之前她因愛而誕生嗎?以愛養生嗎?我不甚清楚;空間上,森林外的愛羅,不寫詩的愛羅,會是怎樣的一個愛羅,我也不甚了了。但是,我知道,從《孵夢森林》裡,我們會遇到真實的人世間的愛羅,甚至於森林外、不寫詩的愛羅。
一開始,你不會喜歡愛羅,至少我是不喜歡的。我對愛的感覺是春風吹拂下飄動的、慵懶的、甚至於有點昏昏欲睡的獅子的鬃毛,即使是凜冽的北風、烈烈作響的深棕色鬃毛,我也覺得那是愛的風之旗。若是齜牙咧嘴,即使面對的是螞蟻、黃雀,我也不會認為那是「微笑」的新造型,何況是浴血的愛!《孵夢森林》卷一就是浴血的愛,一翻開詩集:「浴血的愛」——為什麼這樣沉重?第一節:「一場殺戮」——為什麼這樣血腥?我闔上詩集,深深一呼吸,可以不要這麼沉重嗎?愛羅。
〈浴血的愛〉是一首組詩,從一場殺戮開始,到光影消逝,十二首詩。我一再讀到:
「我將自己駝成一球圓月,……一如祂缽中殘留的米粒。」
「月光送來一只白手套,為一張稚嫩的笑臉,拭淚。」
「一根稻草可築一個夢?」
「將一莖草的春天/落在妳花漾年華?」
「夢裡,窯燒著一抹茶香。」
那重覆的、數字「一」的孤獨,那缽中殘留的米粒,那一莖草的垂墜,我又闔上詩集,深深一呼吸,怎能不沉重呀?即使那「雲朵散去的嘆息」,輕輕的,「宛如走在碎葉上的羽聲」。
這時,你不能不疼惜浴在血中的愛的愛羅。
這時,你會恍然為什麼接著愛羅會走在離「你」最近的地方,因為那也是離「愛」最近的地方。
如此深沉,從浴血的愛開始的愛羅,即使視自己為一根等待風起的羽,你也不可輕忽!
尼采說,一切文學,余獨愛以血書者。應該指著這種浴於血的愛、深沉的愛。
自此,愛羅從心出發,讓愛蔓延。但是那種浴於血的愛的深沉寂寞,內化於她的身體、她的文字,所謂「與怪獸對話」、「遇見寂寞」、「如是想念」的卷名,那樣清楚顯豁地透露著深沉的寂寞,而詩成為她的秘密基地。
她的詩,像星一樣遙遠:
基於對未來的好奇
我用一根稻穗打開了通往天河之門
並,選擇其中一顆星星
作為秘密的,秘密基地
我喜歡的是那樣遙遠的天河,是用一根稻穗去打通任意門。
那麼實在的一根稻穗,那麼遙遠的一顆星,是她的詩的空間。
她的詩也像夢一樣:
既文明又野蠻
就像月光強行在威尼斯河畔上
誰也無法阻攔 (〈任意門〉)
誰也無法阻攔愛羅的詩像星一樣閃耀。
愛羅羅愛以孵夢,孵夢成詩也成林。請帶著愛與夢進入愛羅的詩林。
蕭蕭
2014白露前五天 寫於明道大學蠡澤湖畔
名詩小說家巴代推薦序
非關詩評:小說人讀愛羅的《孵夢森林》 寫詩人愛羅究竟想說什麼?
我這麼一個山野人又該從什麼角度閱讀愛羅,以及她的詩?
這是最近每天工作閒了下來、睡前靜下心閱讀愛羅的幾篇詩章之後,總會襲上心頭翻轉、流連而後伴著睡意漸濃而淡去的問題意識;是每夜每日有意無意進行的一場內在的詩旅,咀嚼、感動而後幸福。
愛羅的詩作,近幾年散見於報紙副刊、詩社詩刊,對於經年摸索嘗試寫小說的我來說,其實並沒有真實的閱讀感受與注目。真正開始引起我注意的卻是臉書上,她的隨性詩作所附上以手機拍攝的照片。那些跳脫器材迷思,踰越所謂攝影理論或經驗的隨手拍照圖,讓我重新思考著:一個沒有正規訓練,僅憑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天份或直覺揮灑而出的令人驚嘆的作品,其背後定然有著獨特的生命經驗作為底蘊。而這些底蘊沃土顯然是在無數次的自我嘗試或不經意的歷程中,默默承接了來自於不同面向的訊息、體驗、經歷與內省而逐漸增厚、深沈、醞釀而成就的藝術天份,只待一點溫度、一個機會便氤氳、揚昇、結凝成為可觸摸、可視覺與讚嘆的具象物。因此我便好奇她的文章是不是也同樣反映出這個現象。
從張張精美內蘊豐饒的圖片與散貼於臉書的文字,多少都讀得出一點線索。但我可不想躁進冒犯寫詩人人生的領域,去猜想這樣的女子顰笑間的美麗與哀愁,我只敢單純的以一個門外漢,從拜讀她的詩作所體會到的樂趣以及自以為是的對詩的想像。
首先,我想說的是,《孵夢森林》是一個很有故事性的詩集。
詩,必然有些故事在裡頭,以及故事應有的情緒,不論所指涉的對象為何。但除非是有著相連脈絡的長詩或史詩,這類存在詩裡頭的故事,總是精緻又欲語還說。在這個詩集子裡,分成七卷,每一卷大致環繞在一個相似的主題與關懷,再細分成數章,篇篇都有個別的故事。其中,愛羅慧黠地隱藏著或婉轉的說了一個大故事。例如:卷一以〈浴血的愛〉為題,寫了十二篇三段式的短詩,牽涉著神祇、佛、鬼、天堂、怪獸,來談生死之間的懼慄、掙扎、求生與豁然、珍惜、倖存所交織的情緒,令人不斷好奇發生了什麼事?七月,有什麼特別的大事?在第二篇〈來不及說愛〉裡中間段寫道:
七月的風,正為祂服喪;/為燃盡的死灰祈一場遲來的雨。/女童的雙脣在雲底發黑,/口中並不斷吶喊著:/「請為我再活一次吧!」
第四篇〈鬼手〉後兩段:
螢火熒熒,支開/既熟悉,又陌生的氣味。/而長長的夢徑,/仍是七月的雨涼;/是落葉離樹的低泣聲。
祢終究還是來了!/我意識到孩子的哭聲即將潰堤;/且淹過夢徑的高度。
這裡,除了「七月」,又接著出現了「祢」「孩子」等這些在卷一存在的元素,還另外精巧的創造「夢徑」的意象。愛羅似乎不甘心就此打住,卷二的七篇思念母親的文章中,一開頭的〈走在離妳最近的地方〉,就以七月破題:
七月,我來到這裏/聆聽世界不規則的呼吸……。又以七月結尾:七月,妳回到這裏/撈著幾朵懷胎十月的孤蕊/在第一次的月蝕下/我彷彿看見來自天堂的曙光/折射為兩個孤獨的影子/是妳,是我……
引述至此,詩人似乎已經連貫兩卷共十九篇的詩作,明確又曖昧的說一個故事,一個有著由濃轉淡的哀傷愁緒,黑色調性又充滿魔幻想像與經歷的真實故事,一個需要長篇小說篇幅才能盡興演繹的故事。
其次,《孵夢森林》是一個具有實驗性的詩集。
除了卷五〈石言石語〉的長句詩,卷六的六篇散文詩嘗試也非常的無拘揮灑,但我認為最精采的應該還是以卷五其中的七篇詩作所形成的接頭詩實驗。
常見的接頭詩,多半以一首詩,前句尾與後句首為同字或同詞,然後衍伸出一篇詩作,文字的藝術性要求高,需要相當的文字火侯與熟練手法,正因為有趣,初學者也容易落入排列文字的遊戲。我不清楚詩壇對於以數首詩作為接頭詩的內容,有無既定的規範,或者已然成為經典的作品集。私底下以為,這類的接頭詩,在詩作的要求上,各篇必須是各自獨立完整,每個詩作應有的情境、意象、聲韻與文字巧思也必須講求。使閱讀者,猶如進入一道擁有各自特性的展場,既連續又個別,既聚集又獨立,以避免形成實質的一首長詩。
在這裡,愛羅以「塵緣」為題名的短詩開頭,其結尾是「偶然的遇見」。接著第二首詩,便以「塵緣──偶然的遇見」為題,其結尾是「已是最好的選擇」,依此類推產生出七篇文章,分別為〈塵緣〉〈塵緣──偶然的遇見〉〈偶然的遇見──選擇〉〈選擇──我已無法更加的完美〉〈我已無法更加的完美──氧化〉〈氧化──正在死去的細胞〉〈正在死去的細胞──呼吸〉七首詩聯成一氣,各自有各自的風情與調性。雖然是個實驗,但,詩那種洞澈人性與窮理的特質,依然隨處可見,如〈塵緣──偶然的遇見〉的開頭:
有沒有另一種巧遇/比走過那個人的寂寞裡唱歌/更加地,偶然?
直把「偶然」這個最無法捉摹、預期的機緣,徹底的偶然了;把不經意的唱出一個人不輕言的寂寞唱進對方心坎、眉頭的巧遇,徹底的巧遇了。令詩人感慨發現「偶然」已是最好的選擇。而接著下一首〈偶然的遇見──選擇〉在尾段:
所有被關注的節令/都履行著各自的義務/除了成為風/我已無法更加的完美
這裡,詩人其實是自負的,肯定自身所具備的一切足以立足於世。然,固定了的節令、生活型態也讓她感到厭煩、窒息與無語,因而體認到:除了成為風,她自身的完美才有可能被詮釋與體現。
這樣詩與詩的接頭,還是有些連接的,那是作者本身的性格與潛在的渴望,那是靈性特質,不必言說的詩人特權,也因此形成這一類接頭詩各自獨立又隱隱銜接不扞格的核心元素。這是愛羅的發明?描摹?還是在某個厭倦煩躁時的大筆一揮,卻意外成就一番風情?
再者,《孵夢森林》有一股少見於女性詩人的霸氣、豪邁與睥睨。
愛羅針對她的寫作狀態(我猜的),在卷三〈破繭〉裡豪邁的說:
蟄伏,是為了成為/更完美的野獸/而我已經開始練習舞步
沒有盛大的告別儀式/沒有蝴蝶落淚/沒有被風驚動的草木/窸窸.窣窣
我在一片向日葵花海中/標記了其中一朵/循著它昂首的方向/我的夢,是沒有句點的詩
破繭有兩種意涵,一是從蟄伏中即將華麗出場,二是從暫時的潛龍之姿將毫無懸念的一躍而飛。顯然在這個之前,她已然安靜的悄悄的不驚動任何人,獨自勤奮的練習再練習,準備再準備,為最後的凌空拔劍摒棄凝神專注等待。那是詩人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為人所看見的寫詩人做準備;那是夢想,一個沒有終點,沒有結束的夢想。所以,她決然提筆寫詩、發表、集結她的詩集,開始了成為「詩人」的旅程。
這樣的姿態,我想像了她大喊一聲「我來了!」然後凌空而降的女俠江湖豪邁,那是有別於柔若淒楚江南煙雨柳堤畫舫寒窗等待的詩情與身段。這種豪邁與霸氣,她在卷一〈浴血之愛〉系列之三〈天堂,我來過〉呈現的最淋漓盡致,她一開口便說道:
「把名字刻在石碑上吧。」/誰都無須爭辯,到達天堂/是人間的第幾月?
神仙是活著的。/他們的腳下總有幾畝良田/──在髮線之間。
以一種看破生死的豪邁之姿,嘲諷人世間斤斤計較於那一刻到來的怯懦與猥瑣。語氣隱約又豪放的散射出一股劫後餘生的睥睨與餘悸。我便想像著一種鼻尖朝上的肯定氣息與暗角牆邊還兀自顫慄不願再回首的倖存感覺。這種倖存感其實是猶豫的,令人存疑那究竟是一種得自於死神疏忽的僥倖,還是得自於神仙佛道悲憫的劫後餘生?
從卷一〈浴血之愛〉十二篇詩作中,我大致可以想像,她的確經歷過生命交關的事,而最後安然返回,一如〈一場殺戮〉血淋淋的開頭:祂的愛,來自一紙荒誕的判決:重生
詩人的確重生了,卻還是焦慮的頻頻問道:〈祢還愛我嗎〉,然後選擇卑微又珍惜當下所擁有的,忍不住又囁囁的說:
沿著夢底的長梯,/我將自己駝成一球圓月,/時而上升,時而下墜;/時而附著在幻像裡,/一如祂缽中殘留的米粒。
這麼說來,詩文中一閃而過又清晰存在的霸氣,宛若某種壓抑不住時的淘氣尖聲,某種在她歷經生死之關,一種本能的長吁;或者頓悟了生命中難以預測的種種,最終也敵不過死亡的恐懼。她走過,既睥睨又餘悸;而我繼續想像著,我認識的愛羅,其豪氣與豁達定然與此有著密切關連。
《孵夢森林》當然不只有這些,關於環保,關於她那個敏感又細膩的女孩心情,關於貓關於雨,關於觀賞劇場信手拈來的詩作,就像森林那些競相爭長各自朝天或遁地隱藏的生命各自鮮活各自精采、豐富,值得一讀再讀。這說明,愛羅學詩寫詩的過程並非單一的面向,她讀詩臨帖,更多時候她擷取自己對生活體驗的熱誠所不斷閃逝的詩意,一字一句抄寫,一筆一畫勾勒,而逐漸拼奏、連結與完成她的詩集。既謹慎又豪邁,既規則又恣意揮灑,有框架卻沒有極限。她自謙的說:學歷不高、讀書有限、識字不多,但卻忍不住自己又暗自讚嘆了起來:
妳就在那裏/化身一朵不滅的燈芯/輕輕搖醒/葉枕上,貪睡的月光
但因偶然飄來的雨/哭笑聲不高、不低/才讓瓣瓣粉妝的容顏/只留一半清晰
而另一半朦朧/尚見凝香未褪的秀色/依然不增、不減/恣意的溫柔
這是詩集的最後一篇文章〈蓮心〉,明明白白告訴讀者,她寫詩,她就在那兒。盡管清晰了一半她的過往,她還有著蓮子一般帶著苦意、詩意的內在,或許隱晦或許深層,卻足夠支撐未來她的創作;盡管溫柔,她的創作決心與動能,「凝香未褪、不增不減」。
結語:寫詩人愛羅確實認真的說了一些事,而我這麼個山野人,依然帶著小說人應有的態度:堅信每個言語背後都有著極大的故事,於是我胡亂想像了一通。重點是,走過愛羅的《孵夢森林》,您有了自己的夢嗎?關於人生,關於詩。
卑南族小說人 巴代
自序
如是我。如,不是我? 我總相信自己的背脊有雙隱形的翅膀,縱然生命不過一場與時間的拔河,我依然選擇努力振翅飛翔。因前方必然再沒有比我初來這世上時,所見的那個黑洞來得更幽暗的天空了。(我期許這已是一場痛徹心扉的血淚史,與在天之神交換約定)。
有太多遺憾令我無法做一個安於現實的人。看似結痂的傷口,總在四周安靜得連風折斷細枝的聲響都聽得見的夜晚,莫名地滲出幾滴鮮血。那豈是一支拙筆可描摹的心境?於是我反覆思量,如我這般疏才淺學之人,該如何撰寫生命中遭逢的種種?而最終除了像個傻子似的與自己對話,又能說與誰聽?
寫詩,是還不懂什麼是詩的時候開始。2009年在網路部落格興盛的時期,我嘗試以抒發情緒的文字記錄生活點滴,並以圖片、音樂,作為堆疊靈感的來源。期間,我於文字往來的交流中結識了不少詩的同好。直到轉戰臉書,透過每日瀏覽的文字分享,才慢慢正視所謂「詩」的語言。並且藉由每日的創作而漸漸領悟,書寫的意義乃由內在的聲音,領著自己從現實走入虛幻,再由虛幻回歸到生命本質的路徑。又或者,詩,本不該有特定的樣貌。一如生命?
我與雙親緣淺,且上無兄姊下無弟妹,之所以成為今日的我,緣起另一位偉大的母親──父親的養母,我的「阿婆」,也是我的「師父」。而十年寺裡茹素佛前的生活,看似平淡亦不平凡。由於寺裡的規矩甚多並且嚴謹,除了如鄰家的孩子一般正常的上課堂學習外,晨鐘暮鼓誦經禮佛,也是每日必須完成的功課。所幸鄉下的生活著實簡樸卻也精采。諸如廟宇的清潔打掃、除草插秧、挑水洗菜、採茶種果、親臨喪家消災助念等等…..。十年光陰匆匆,卻也為我此後的人生觀做了一個最深沉的註解。
我不時以食物鏈的思考方式,解剖那些懵懂的歲月。像是月光吃下影子,影子又吃了隔日的太陽。然,雪融後的河川總會被浮動的光陰,標示出日期和地標;如西元前後,在這裡或者在那裏。而《孵夢森林》卷一〈浴血的愛〉正像是一部自我寫實的微電影,將童年的記憶一幕幕拉回眼前。我深深明白有些事是必須被遺忘的,又或許試圖遺忘的過程更叫人傷懷?因此,唯有學會面對、接受,並扮演好上天賦予我如此特別的角色,才能圓滿此生抱憾的那塊缺角。
「媽媽游向天堂了。小白鯨的牙還沒長齊,天堂落下的雨是不是很甜?像媽媽的乳汁,餵哺著潛泳的小精靈…..」在與攝影好友黃永勝於新北市三芝海岸二次合作拍攝的〈Love's stories in this season 〉一文中,我曾為自己的影像寫下這麼一段文字。(雖然我終究無法完美地勝任MD一角,但精準描述或者天馬行空的圖文創作,卻是深深吸引我的)。在2012年之前,對於攝影,我仍是個十足的門外漢。但由於平日接收不少周遭攝影好友的薰陶,好強如我又典型的獅子座性格,不免興起挑戰不同領域的學習熱誠和衝勁。以至後來開始學習以便利的智慧型照相手機隨拍創作,進而被身邊好友們喻為「瘋狂的手機攝影人」。
終於,2013年11月2日,愛羅手機攝影首次的個展「原色-影像與詩的對話」,於台北市溫州街一處小巷弄中的「魚木人文咖啡廚房」順利展出30天。並如願地將其中未展出的十七幅小品,製作成2014年愛心桌曆義賣,且所得全數捐贈予偏遠地區的兒童之家,完成了個人生平的其一心願。而今,每每回想起當時的形勢,大概只有「初生之犢」四個字可以形容了吧………。
是的,偶然抬頭也會發現幾朵令人驚豔的雲,相遇或送別昨日、今日。縱然有些犯行在雲底下肆意妄為,卻美、卻淒悵,叫人不忍苛責。諸如云云眾生活著的姿態,或撿選死去的節令。有時,僅是一碗茶後的餘味,卻足以撩撥起若干年的回憶。亦如曾經走過的年少輕狂,作著貓夢的歲月。
而,如是我。如,不是我?任誰都無法預測未來的自己,會在什麼樣的際遇下,改變原以為的所有可能與不可能。尤其在昨日的我成為今日的我之前。
《孵夢森林》一書集結的是自小的夢想和對自己的承諾。那是來自內心深處,一股不願屈服於逆境而生成的勇氣。我從不諱言自己的文字及攝影作品尚未達精準純熟的階段,但我依然想像自己是汪洋中一頭巨大的鯨,每吃下一顆願望的餌,便可反芻情慾橫流的詩篇。於是我壓低喉嚨,為尋求適合的生存地開嗓。在一吸一吐間,以腹語傳達為引起共鳴而造作的狂想曲。而關於攝影的那一區塊,摒除器材本身的畫質和創作者拍攝的技巧,我且認為,「沒有不會按下快門的人,只有不夠敏銳、專注,及用心體察美好事物的人。」
在漫長的生命旅途和學習的過程中,許多人情世故因走過無數個風風雨雨的日子後,恰似撥開了一層厚厚的雲霧而漸次分明。我終於明白人與人之間,或靠近或疏離,非強求所能圓滿。我僅認真地活在當下,並且不忘緣分來了當珍惜,倘若無緣也當感謝。感謝風雨中同行的好伙伴們,感謝烈日下為我撐傘的人,尤其更加感謝漸離漸遠相輕的人。因正面的鼓勵是成就更完整的自己的能量,而負面的耳語則是令我更加堅定信念的動力。我總是這般告誡自己:不哭,不能輸!無論遭逢多大的磨難,心再累,也決不能病垮!
總之,謝謝您!給一路走來不離不棄的姊妹淘及好哥兒們。給相見並不恨晚的親友與摯愛的家人。給每一位為《孵夢森林》撰評寫序與推薦的前輩老師。感謝您們的厚愛與疼惜,您們辛苦了……….。
「我不忘向昨日分岔的長髮致敬,不忘歌頌皺成一字的眉形。那些歸屬為遺憾的種種狀態,不過一場未經雕琢的夢。天亮了,重整就好。」
謝謝您,給我生命中的伯樂──陳皓………。
愛羅
寫於2014.08.10台北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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